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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精神問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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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精神問題

我把事情進展和王主任一匯報,他立馬就給我調了個班,讓我趕緊去親自請陳樹。

上了去大覺寺的地鐵,我才拖拖拉拉的給陳樹打個了電話,結果他說他沒在家,在大覺寺。

我心裏有點好奇,陳樹跑到大覺寺去做什麽?

不過,這倒是讓我心裏的忐忑少了點。

打從上次的那通電話我就知道,陳樹想給我配陰婚的心思一直沒斷過,這也是我抵觸和他接觸的原因之一。

現在把見面地點約在大覺寺,佛門清凈地,他總不好說那些亂七八糟的。

今天是工作日,大覺寺卻依舊來往香客如雲。

旅游的、拜佛的、還願的……大敞的山門容納了這世間百種人生,就是不知道,有多少人能在這裏求個如願以償。

我站在山門前等了一會,就見一個灰撲撲的沙彌一點也不穩重的跑了出來。

那沙彌有點眼熟,我使勁兒揉了揉眼睛,懷疑自己該回醫院去看眼科。

“沈毅,你小子過來怎麽也不提前和我說一聲,還好今天我有空,不然你就在外頭且等著吧!”

這不著調的做派,不著四六的風騷氣質,是陳樹沒錯了。

“你怎麽……”我指著陳樹的腦袋,後半截話說不出來。

這家夥,一顆腦袋剃了個禿瓢,明光鋥亮的,都能反光了。

“當然是高人見我有慧根,領我遁入空門。”

陳樹忽然就收了一身懶骨頭,似模似樣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,還真把我給唬住了。

就在這時,山門那邊追出來好幾個小沙彌,氣勢洶洶地四下一尋摸,眼神一下就定在我們這邊,隨即大步跑過來,那架勢活像是要捉哪個為禍人間的妖孽。

我心裏咯噔一下,這什麽情況?

陳樹還在和我吹:“沈毅啊,你現在也看到了,哥哥我如今拜入高人門下,有些事情就不能掉價。雖然我也很想看在情分上幫你,但這出場費,也不能太低,太低了就是打我高人師父的臉!”

“抓住他!把這個騙子送去警察局!”

小沙彌一聲暴喝,幾個小和尚從身後一把將陳樹撲倒。

“臥槽!沈毅!救我!”

我一臉麻木地看著陳樹在地上四爪撲騰,活像個被人掀翻了的王八。

呵,這玩意可不就是個王八龜孫子,去尼瑪的高人,又特麽忽悠老子!

在警察局走了一圈,我才知道,陳樹這個混賬玩意,再網上買了套沙彌的衣服,混進大覺寺,借著給游客算命來賺錢。

大覺寺那邊已經找他很久了,今天可算是逮著了他。

陳樹認錯態度良好,大覺寺的出家人慈悲為懷,警察叔叔和稀泥。

於是,我順利地簽了字把陳樹領了出來。

我站在臺階上,居高臨下睥睨他。

“高人慧眼識你?”

陳樹幹笑。

“出場費低了打高人的臉?”

陳樹繼續幹笑。

我被這王八犢子氣得肺疼,一個字都不想和他多說,擡腳就要走。

“哎哎哎!沈毅,沈小毅!別著急走啊,哥哥這不就是和你開個玩笑!”

陳樹沒臉沒皮的拽我,又說:“你要是走了,怎麽和你們王主任交代?不怕你領導給你小鞋穿?”

我頓住腳步,考慮兩秒,決定做一個冷靜成熟的社會人,不要和陳樹這種不要臉的玩意計較。

這是我脾氣大度,絕對不是因為怕被領導穿小鞋。

回到陳樹那個有兩棵大銀杏樹的家,陳樹仿佛立志要“戴罪立功”,特別積極地跟我問起了周老板的事情。

我把周老板的情況和陳樹詳細說了,就見他表情一點點凝重起來。

看他這樣,我心裏沒底,想問問,又怕他繼續忽悠我,心裏不上不下的,那叫一個難受。

半晌,陳樹問我:“沈毅,你是想救那個煤老板,還是想救那個大姐?”

我楞住,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
“那大姐是在絕望之下,帶著滿心恨意投水。這種和一般的沒臉子可不一樣,要麽你讓她把仇人弄死,了結心願自己離開。要麽就得把她打散,讓她不能害人。”

陳樹的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蓋臉地潑下來,讓我茫茫然不知如何是好。

按照正常思維,那肯定是讓活人繼續活著。

可是,我想到那個削了半邊腦袋的徐姓患者,想到辦公室裏還沒吃完的那些山西小米,有些理智上該說的話,就怎麽都說不出口。

為什麽要救那個人渣?這種缺德玩意,誰知道他害過多少人?他難道不該遭報應?

我一路糾結著,帶著換上正常衣服的陳樹回了醫院。

陳樹把我和我說過的話,又和王主任說了一遍。

王主任連個猶豫都沒有的,直接就說:“救活人。”

我喊道:“主任!可是那……”

王主任連話都沒讓我說完,直接問我:“把姓周的弄死,誰給賠償款?他們家那個上初中的孩子,你來養活?還是讓他輟學出去打工?”

我啞口無言。

王主任搖搖頭,不再說我,而是對陳樹道:“你只管開價,這是周老板的買命錢,我想他不至於要錢不要命。”

從王主任辦公室出來,陳樹就催著我帶路去感染樓找周老板,半路上,他老大哥似的拍拍我的肩膀。

“沈小毅,別這麽喪啊,晚上哥哥帶你去放松一下?”

我沒精打采地把他的手推開。

上次去保定,陳樹去花了三千塊錢墳頭蹦迪,我還沒忘呢。放松一下?可別回頭跟他一起被警察叔叔找去喝茶。

陳樹又說:“哎,你也別太難受了。人嘛,都是這樣活著。誰也不是神仙,沒法普度眾生!”

我沒吭聲,任由陳樹勾著我肩膀,被他半拖半拽地往外走。

王主任和陳樹說的我都明白,可我心裏就是憋屈,難受,像是點了一團火,燒得我臟腑窒悶。

帶著陳樹去了感染樓周老板的病房,關著門的病房裏吵的快要掀了房蓋。

我和陳樹對視一眼,以一種雙胞胎心有靈犀般的默契同時行動——陳樹放下想敲門的手,將門扒拉開一小條門縫,撅著個腚在那偷看加偷聽,我則是想辦法把過來看情況的小護士們都勸回去,拍胸脯保證這邊病房的事情我能解決。

多半是周老板這病房“有問題”的事情已經在感染樓傳的人盡皆知,小護士們態度都很不堅定,見我攬責任,扭頭就走了個幹幹凈凈。

病房裏站著周老板那個前凸後翹的美女秘書,旁邊還有三個陌生面孔。

兩個作道士打扮的男人,年長的約莫四十歲左右,年輕的看著也就二十出頭,瞅著仙風道骨的。

剩下那個男人和陳樹那孫子一樣,剃了個禿瓢,手裏捏著串佛珠,但是沒穿僧衣而是穿了身運動裝,因為他背對著房門,看不到臉,只能看穿衣風格推測應該是個年輕人。

運動裝一直沒說話,一老一少倆道士那小嘴叭叭的就沒停過,聲音還神秘兮兮的壓低,搞得和做賊似的。

我跟陳樹站門口都不怎麽能聽清,只隱約聽到“怨氣太大”“索命”“危及性命”之類的詞語。

大約是被他們的話給刺激著了,周老板跟回光返照似的,也不哼唧了,一連串說出一堆惡毒話來。

“我要讓她魂飛魄散!”

“多少錢我都給,給我弄死這個賤人!”

“還有她那個死鬼丈夫,讓他們都永世不能超升!”

“下地獄,讓他們都給我下地獄去!”

“他們活著是廢物,死了還敢和我作對,這些臭不要臉的東西!”

我在門外,聽著周老板這些混賬話,腦子裏跟炸了似的,很想拉開房門沖進去狠狠揍他一頓。

陳樹壓住我的胳膊:“你能賠得起人家煤老板一條命的錢?”

於是我就冷靜了。

周老板的秘書小梅給屋子裏那仨人每人一個紅包,把人往外送。

我和陳樹趕緊閃身躲到一邊去。

等小梅送完了人,陳樹拉著我敲響了病房的門。

周老板這會兒已經沒有剛才的精神頭,病病歪歪地躺著。這也沒多久時間,人消瘦得和飯局上判若兩人了。只是,都這樣了,他還不消停,嘴裏還在哼哼唧唧什麽“都去死吧”“不得超升”之類的話。

看到我帶著陳樹進來,周老板狠狠拿眼刀子削了我一眼。我懷疑要不是這貨現在爬不起來,他可能想自己動手把我腦袋擰下來。

他肯定是知道徐姓患者夫妻倆在醫院的時候,我都做過什麽的,看我不順眼很正常。

我全當什麽都沒看見,給他和小梅介紹了一下陳樹。

當然,是盡量往靠譜的方向介紹,至於那些不靠譜的,一個字都沒說。

周老板沒說話,只是輕蔑地笑。

小梅看老板那態度,直接就單方面撕毀了和我的約定。

“我們已經請了大師,您還是去別處找找生意吧。”

陳樹眼皮子一掀,懶懶散散的靠在房門上,那姿態比周老板可囂張多了。

他用看臭蟲的眼神看著周老板,還撇著嘴“嘖嘖”兩聲。

“那些人肯定沒告訴你,你活不過今晚了。”

周老板臉色嗖的一下就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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